收拾完莲台寺突发的烂摊子,寿安郡王让人把还晕在油篷小车里的李茗玉与银荷挪到了自个儿叫来的宽敞大车上。

    车里架了小屏隔开男女,李茗玉睁开眼时只模糊瞧得见车顶给风吹起的金穗子。

    听到屏后环佩响动,养着神的寿安郡王睁了眼,他递给安平一个眼神,后者得了令便隔着屏预备问话。

    安平半压了嗓音,先开口道:“可是姑娘醒了?”

    唐突传来一道男子声音,刚醒的银荷忙扑过来将李茗玉挡在后头,拿了袖子遮了她的脸。李茗玉半偏了头,艰难道:“不知此处是何地……阁下为何将我带到此处?”

    她最后一段记忆还留在莲台寺的厢房,不曾想一觉醒来竟落到一个陌生地方。安平听她问了却也没答,只照旧发问:“姑娘不必忧虑旁的,咱们主人有些事想问姑娘,不知姑娘是哪一家的?”

    那声音问得轻缓,李茗玉也稳下心神,答道:“清远伯府……蒋氏。”

    闻言寿安郡王同安平对视一眼,比了一根手指。安平心领神会,又问:“姑娘可是世子夫人?”

    李茗玉绾得妇人头,便是人家媳妇。只是寿安王府一向不乐意理湖阳世家,就算平日政事上往来走动也是前头男人们的事儿,后宅女眷们的交际都是王妃掌着,他与安平半点儿不认得那些世族的女眷模样。

    李茗玉看了银荷一眼,银荷抖着声应道:“我们夫人是伯府的二少夫人。”

    二少夫人……难道是她?屏风外安平浑身一僵,足下险些就要迈出一步。他闭着眼缓下呼吸,一字一顿问道:“姑娘可是出身湖阳李氏?”

    那边儿李茗玉点点头:“家兄李茗珏,双字半璧。”她呼出一口气,看向屏风方向,“阁下如今已知我的身份,能否放我离去?今日本是替长辈礼佛,耽误了时辰,还需回去向家中告罪。”

    安平看了寿安郡王一眼,他二人如今也晓得李茗玉是这局里一无所知的那个。只是眼下还不清楚这局是不是奔着寿安郡王来的,故李茗玉也暂且放不得,如若她回去了有个三长两短,才是误了大事。

    这次没教安平传话,寿安郡王隔着屏风淡淡道:“二少夫人不必担忧,今日莲台寺一事涉水颇深,故暂不能送少夫人回去。还请少夫人到王府做客,再议不迟。”

    说罢这句,寿安郡王知晓李茗玉必不能从,他也不给她反驳的机会,带着安平便下了车。连着车门也跟着落了锁,寿安郡王与安平乘着来时的两匹马,抄了小路回了寿安王府。

    那马车破了牲畜不得入王城的规矩,自王府后门一路驶进无妃妾居住的西院儿。

    寺中之事涉及寿安郡王的大事,不能告诉王妃,故东院儿放不得李茗玉,只能将人锁到西院儿里,三餐饭食供着,等事情查清楚了再议她的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