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入宫虽说是家宴,但也马虎不得。在座的都是皇室宗亲,若是岔了尊卑分位,往轻里说不过是得罪个贵人,重了便是不敬圣人。昭宓长公主自然是贵人中的贵人,圣人眼前的亲人,甫一下轿,宫人便迎了上来,殷勤地劲儿比起昨日只增不减。

    先帝子嗣稀薄,姐弟外还有三子四女,其中两子一女早夭。三女中两人已经招了驸马,一人还不到年纪,小王爷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故留在京中,尚未去封地上。

    入了宴会的暖殿厅堂,见众人尚未到齐,魏太后和江珩都还没影。除了同为先帝子嗣的弟弟妹妹们,还有些留在帝京的江氏宗亲,因无封地也无建树,便只能留在帝京吃着皇粮不饿死。

    让人起来,江珏只觉得一道视线直勾勾的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她余光望过去尚未有个分辨,便有人打断了她的神思。

    “皇姐——”

    一个肉乎乎的小男孩一见江珏就撞了上来,原本抱着他的奶妈也是一惊,眼睁睁地看着他撒丫子跑了出去,抱上江珏小腿不撒手。这壮实的小子正是小王爷江瑞。

    江珏摆手让侍女们不必那么紧张,略低了身轻松就将江瑞抱了起来,“你倒是还记得我。”

    “瑞儿怎么敢忘了皇姐呢?”江瑞讨好着笑了,两个酒窝弯得让人喜欢。小孩子瞒不住心思,他凑上江珏的耳朵,“皇姐能不能为瑞儿劝劝皇兄陛下,不要让瑞儿去蜀地上。”

    “怎么会去那儿?”

    江珏听了也是不解。蜀地僻小易制,风情粗俗,素来是个不讨喜的地方,仅有的好处基本都给早年就在附近的藩王分割得差不多了,长久以来皇帝虽不曾正式分封但也一直默许,故也不曾有再封蜀王的打算,毕竟交给自家人打理也好过被外邦觊觎。

    这时候把一个小皇子丢过去不是在添乱吗?

    江瑞也不说话,两眼盛着泪水,可怜巴巴地望着江珏,两条清水鼻涕看着就要顺着肉淌下来,好不委屈。

    “噗嗤,”一公主见了他这副模样,嗤嗤笑了出来,直白打趣道:“谁要他去那鬼地方受苦了了?这身细皮嫩肉过去了还不得全瘦下去了。是益州都督想嫁女儿给他,不过那女儿生得彪悍了些,这小子还以为要把自己送过喂豺狼呢。”

    “你呀,”江珏听了也是好笑,没管小胖子挽留,把江瑞还到了嬷嬷手里。

    待江珏落了座,那公主又凑了上来,嬉笑着问她:“昨日见你倒是威风,今儿个怎么没什么话了。和弟弟亲热,和姐姐就冷着个脸?”

    江珏没给她一个眼神,她们本就不熟,轻巧道:“和皇姐自然无话。”

    这公主自讨了个没趣,摸摸鼻子也不好垮了脸。她和江珏虽同为公主,但生母在先帝的后宫说不上什么话,先帝驾崩后为了讨好魏太后,她挑选驸马的时候也选了个魏家人,昔日看着自己的驸马没能耐,如今想想比起谋反的能耐还是无能些好。